第一百三十章  怀雪峰

  “味道与活筋散差不多。”

  “你真的没事吗，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含着泪，但却从此再未为他流过。

  “没什么意思，你走吧。”

  落墨雏见他依旧站在原地，心中的火气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她的力气大，想一把将顾子惜推出寝房，但他站的稳，第一次没将他推出便第二次、第三次，最终还是眼泪先翻的盘。

  “你走啊你走啊！你快给我滚出去！研制那东西费了你不少时间吧，那么早就做了，你也不必如此。”

  顾子惜仅仅是以为他在跟自己置气，根本没有想到那一道天雷把她的弑灵丹和内丹合二为一。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那扇门被关上后，那味药也发了它的功效，与她的心脏紧紧相连。

  “噗！”

  那口血最终吐在了门上的窗户纸上，与倒影渐渐相迎。

  翌日
  落屹怜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寝房前，用耳朵探着里面的声音。

  他今日不但煲了莲子羹，还特意学做桃花酥，前几个失败的他尝了尝味道，还是火候太大、外面的那层脆皮全部都烧成灰了。

  还不知落墨雏看到她最拿手的绝活被做成这样时会是个什么反应，可能会臭骂他一顿，也可能撅着嘴勉为其难地品尝一下他辛苦得来的成果。

  “姐，我给你……”

  对面空无一人，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他找了大半个顾氏都没能找到她，知道看见一扇紧闭的房门。

  推开这扇神秘的门，只有几盏灯火摇曳。他从未听说过顾氏有这么个地方。也对、他刚来多久，又能知道什么呢。

  灯火聚集处，有一个女人正在看墙上的壁画。她看的入神，并未知道有一个人正向她缓缓走来。她伸手触摸那壁画，眼神中带着忧伤和一丝惊喜。她也许是无意间找到这来，又舍不得离开。

  “姐。”

  “阿怜，我从小就羡慕画上的人，他们被人崇拜、被人夸赞，还有的人不惜花重金只为睹一眼画中人的的芳华。”

  她吸了吸鼻，继续说道：“我现在也很羡慕，他们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却又偏偏定在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那一刻，让天下人来观赏他们的幸福。”

  “姐，你别胡思乱想了，这里冷，我给你煲了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了。”

  而落墨雏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转身道：“阿怜，你不必当什么落宗主，你能幸福快乐就好。”

  “到时候，你当上了扶者宫的宫主也不算丢我们落氏的颜面。就算顾子惜他能帮你，你也要自食其力。”

  落墨雏交代他这些，唯独没说自己，落屹怜也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到她的面前。

  “姐，爹不在了，大姐也不在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弟弟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忍住了泪水，眼睛不敢再动一下。

  “男儿当挺身抬头，宁站死、不苟生。”

  听到这里的时候，落屹怜跪在地上哭的更大声，声带被拉的沙哑。这些话，都是落似尘曾经教过他的，当时他年纪尚小，不懂这其中存在的意义，落似尘差不多每日要叨叨三四遍，落墨雏每日都听得烦，更别谈倒背如流了。

  “男儿膝如手中剑、念中神，看来，爹教你的、你还是没学会。”

  “姐……”

  “回不去了。”

  ――――

  顾子惜赶到时，只见落屹怜抱着没有气息的落墨雏发呆。

  近看落墨雏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光是瞧着就能看出她浑身上下透着冰冷的凉气。

  “阿雏……”

  落屹怜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激烈，反而把落墨雏死死抱在怀中，轻轻的，像是恳求的对他说了一句：“求求你，放了她吧……”

  顾子惜顿住了手：“她真的、这么恨我……”

  落屹怜立马站了起来把他按到了墙壁上，明明是一双桃花眼却装满了仇恨。

  “是你给她喝的药？”

  顾子惜即使被掐紫了脖子，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为什么给她喝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落屹怜慢慢松开了手，看向坐在一旁的落墨雏：“她的弑灵丹和内丹早就合二为一了，我用了我的全部仙力都没能将她的内丹救回，你到底放了什么？啊？”

  落墨雏的弑灵丹与蚀魂术相生相克，只要把借魂人的血滴入碗中，宿魂人的弑灵丹便回如进万条尸虫一般，最后炸裂。

  落墨雏自然知道这个办法，她炼那本术法时也只是一眼带过这篇的内容，当她知道顾子惜用她为他换来的命来准备那碗“苦情茶”时，她最后的一丝信念也随之灰飞烟灭了。更何况他们说的对，弑灵丹自古以来就是妖丹，留在世上一日就会使天下人心惶惶。她早就想过待到落屹怜登上宗主之位，没人敢歧视他、追杀他，辱骂他的时候，她便可以死在落氏的桃树下，这便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她身陨之时，那棵桃树终于发了芽……

  顾子惜封住了落墨雏的仙体，四处求药，若是旁人，那些医师还有可能敷衍敷衍，但落墨雏之死，是天下人都巴不得盼望的事，又怎么可能会为她觅得良方呢。

  “魔女之死，皆大欢喜啊！我听说落城的人都连夜赶回去团圆了！”一位中年男子拎着一条猪肉说道。

  “对啊，她在这个世上的时候，耽误了多大的事啊，我当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她给我，”说着，他便用手假装划了一下脖子：“现在好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说这种话的人不止在仙都，在每一个落墨雏曾经去过的地方，或者是每一处有人的地方都会有这种闲言碎语。

  顾子惜到了一处破庙，庙中破鞋瓦罐都着了好大的一层灰，不论是墙角还是门架都会有好大一层的蜘蛛网，有的还会长在地上绊住人的脚。

  他从不信神拜佛，也不信传说中的事情与神话，更别提烧香这种事了，在他这一生中，这是第一次。

  “顾宗主。”

  “谁！”

  有一白发老翁从后面的佛像走出，在此之前，顾子惜并未发现还有一人在这庙中。

  “顾宗主莫慌，我乃看守这座庙的老翁，在这有十多年了。 ”

  他虽是一个白发老人，但行为举止处处精妙，并未像一个步入八旬的老人。

  老人面黄肌瘦，都已经是皮包骨了，样子老的吓人，但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依旧面带笑容。这倒让他看上去和蔼了不少。

  “老伯，请问，你是在等我吗？”

  老翁一句话被他点到了关键上，对于这等聪明的人，他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是啊，我一直在等你。”

  “在下不知，还请老伯指教。”

  老翁杵起他的拐杖，抬起了他的头，脸上的尘土像是立刻消失了一样露出自信和骄傲的神态。

  “我乃怀雪峰大弟子于进，十几年前因犯了事逐出师门，怀雪峰乃天下第一灵山，进者可提升仙力和修为，死者若魂魄尚在方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顾子惜虽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现在这等时刻，如果有人告诉他能够救落墨雏的办法，就算只是普通的欺骗或者敷衍，他也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怀雪峰，世上唯一的一座灵山，不过那里的故事也只是传说，至于具体在哪，那位老伯也没有明说。只是为他指引了最初的方向。

  “阿雏，你再等一等，我一定会找到怀雪峰的。”

  顾子惜望着对面的那座雪山，高大而又凌立在远处，这应该就是怀雪峰了吧，老伯所说的“珍宝之地、人间仙境”。

  砰砰砰砰砰

  顾子惜的四肢已经冻僵，眉毛、睫毛都结上了一层冰霜。但他怀里的落墨雏被他保护的很好，即使知道她没有知觉，顾子惜的披风也毫不犹豫的为她披上。

  砰砰砰砰砰

  没有人

  “顾氏宗主顾子惜前来求见峰主！”

  “顾氏宗主顾子惜前来求见峰主！”

  他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然而门内却没有一点反应，听到的除了凌冽的寒风咆哮就是头上的几只快被冻死但还拼了命似的往前飞的小鸟的叫声。

  “顾氏……”

  “好了，峰主叫你们进去。”

  出来传话的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身穿白色披肩，两个大眼睛很是可爱，两个肉嘟嘟的脸蛋被冻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