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多米诺骨牌

  蓝幼因给她介绍的人，是之前在福利院的老员工，五十几岁的年纪，负责安保工作的。

  据他说，当时这个女孩被领养后，领养人曾经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到过福利院找院长。

  那天正好赶上院长带着孩子们外出活动，所以等待的途中，对方在门卫室和他聊过一会儿天。

  “我记得是个老太太，年龄不太清楚，但属相和我是一样的。”

  “方便知道一下，您属什么吗？”沈时雨问。

  老员工如实回答了，算一算，明年正好是他的本命年。

  但就凭这些，范围还是太大了。

  蓝幼因在下面用手碰了碰她沈时雨，她赶紧客气地倒了杯茶递出去。

  “我记得，当时我们俩聊得挺投机的。”老人家朗笑了两声。“她还问我将来孩子上学的问题，我给她推荐了一下我儿子之前的小学，她当时好像挺满意的，但具体去没去，我就不知道了。”

  沈时雨问及学校名称，老人家说记不清了，得问下儿子。

  消息发出去，蓝幼因好奇地问了句。“您为什么对这个人印象这么深刻呢？”

  “这个女的可不一般呐，那气质，说话都出口成章，估计不是当领导的，就是哪个名牌大学的教授。”老人家强调说。“我这一个看大门的，一般没人愿意和我聊，那会儿赶上了，还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我能记不住吗？”

  这顿饭结束，沈时雨鞠躬道谢，拿到了一个根本没听过的小学名字。

  ……

  天刚擦黑，警局里灯火通明。

  一众警员在办公室里抱着盒饭吃得香，楚无争进来给大家送鸡腿加餐，转过身后撞上了一对幽怨的双眼。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饭？”桑洁食不知味地敲了敲盒里丰盛的饭菜。

  楚无争抬眉。“你就说是不是我请的，是不是饭？”

  桑洁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嘴，接着又给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眼色。

  楚无争对除了沈时雨以外的女人从来没有多少耐心。

  他磨了两下牙，一把将盒饭盖上，踢开椅子坐在了她面前。“你要不吃就拉倒，赶紧说。”

  他无非就是惦记着她吊他胃口的那根线。

  桑洁也确实没什么胃口，低头把盒饭收到了一边，打算回去当夜宵吃。

  “我是想告诉你，我可能发现了你之前说的，钱的去处。”

  楚无争微敛双目。“你叔的钱？”

  也就是在谭涛手里凭空消失的那笔钱。

  桑洁点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在一个晚会上面碰见你？”

  据她说，晚会的邀请函是谭涛给她的。

  “谭涛的邀请函我们后来在他住的地方搜出来了，你是怎么进去的？”楚无争问。

  “他有两张。”桑洁回答。“他说是额外买的，就为了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

  谭涛在很久前，非要带桑洁去听演讲会。

  桑洁最开始不愿意，他就答应听完了演讲会，可以带她去一场晚会上玩玩。

  而谭涛要带桑洁去接触演讲会的事情，是起源于两人由于观念进行的一次争吵。

  之前谭涛一直把“为自己而活，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话挂在嘴边，还不时拿出来教育一下身边人。

  大道理谁都懂，但反复这么听，桑洁不免厌烦。

  于是有一次她反驳了他几句，说“人不能自私，还要为父母爱人考虑”之类的。

  而后过几天，谭涛就找到她提出了演讲会的事情。

  “你去了吗？”楚无争又问。

  桑洁摇头。“演讲会还没开始，他就出事了。”

  她回忆过后，又开口。“他当时跟我说，这参与演讲会的机会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我最近越想这句话越不对劲，觉得他是不是参与进了什么传销组织，什么的……”

  她说不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楚无争沉默着，眉眼惺忪，但也透着痞气。

  她面对着这样一个他，没有办法做到滔滔不绝。

  ……

  一场犯罪，并不只简单地存在凶手和受害者。

  不断向深处挖掘，就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相关人物和事件。

  这是必经之路，也是必要手段。

  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

  牵扯更多的线进来，既能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也会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就像近几次的系列案件，那些他们以为唾手可得的线索，其实是通向另一番不堪景象的大门。

  结果往往本末倒置，让人捉摸不透。

  但无论接下来闹剧怎样上演，他们要做的，都是寻到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楚无争拿出了纸笔，让桑洁把演讲会举办的具体地点还有时间写下来，而后就把人请出了警局。

  回来的时候，他在走廊里碰见了陈可蓉。

  “呦呵，你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楚无争依照职务之便，给陈可蓉放了几天假，目的是为了让她好好想清楚。

  到现在看来，她的思考有没有结果不知道，但肚子是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

  “你坐这儿吧。”楚无争把她带进了办公室。“找我有事儿？”

  陈可蓉仰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我妈这几天一直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我给她买好了飞机票，下周走。”

  “那你身边没人照顾，行吗？”楚无争不放心地问。

  “没事。”陈可蓉笑笑，说得很轻松。“我妈昨天跟我说，她在北市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怎么好好看过但我现在不方便，你是土生土长的北市人，我想请你带她去看看景点。”

  听闻这个，楚无争一口答应。“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招待她老人家。”

  说完后，他准备送陈可蓉出去，在这之前还先打了辆车。

  他站在路边陪她一起等，她突然叫了他一声。“无争。”

  楚无争看向她。

  陈可蓉似乎是犹豫再三后，咽下一口气才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能不能，当我孩子的爸爸？”

  沈时雨回到住处的时候，蓝幼因已经睡觉了——他这阵子好像格外地疲惫。

  她躺到床上后，不知道第多少次打开手机，依旧没有看到楚无争的电话。

  唯一的一条新消息，是陆白发来的，问她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周末是他们早就约定好了，治疗的日子，沈时雨没什么理由拒绝。

  不过这次见面时，她主动请辞了。

  “陆先生，非常谢谢您的信任，但我还是觉得，我没有办法胜任您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