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探

  第14章试探

  一品堂，是洛阳最大的茶楼。

  整座茶楼分为前堂和后堂，中间隔着一个庭院，前堂又分为两层，每一层都可容纳近百人品茶，因为掌柜独特的规定，所以一品堂内只准喝茶，不准酗酒。

  当然，有个别人除外。

  幽幽月光下，庭院之内，青石小路上，有两个人静静伫立，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灰鞋，样貌虽不英俊，却是一股勃勃英姿浑然天成，仔细看去，这人正是南云。另一个身着睡袍，有些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沧桑，看那模样，却正是一品堂的掌柜，孙昭武。

  孙昭武背负双手，站在南云身前，面朝远处那间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怔怔不语。

  南云侧身站立，脸上表情释然，但隐约间还是带着一丝的紧张与担忧。

  空中咕咕的鸟叫传来。

  孙昭武的心中一阵烦躁，顷刻，他转身朝向南云，认真问道：“南云，你说你是受阎罗所托照顾明小姐的，那你可认识这个叫白灵儿的女子吗？”

  南云微微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忧色，片刻，他低声道：“这个女子出现的太突然，而且好像认识明小姐，最重要的是。。。”

  孙昭武表情一紧，沉声道：“是什么。”

  南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微微摇头，道：“她竟然懂得阎罗大人教给我的玄鬼阵法。”

  孙昭武脸上表情变化不定，眼中精光一闪，沉吟道：“你是说，白灵儿她认识阎罗。”

  南云表情微变，却是摇摇头道：“不，玄鬼大阵是鬼灵宗的秘术，这个女子也可能与鬼灵宗有些关系。”

  孙昭武脸色凝重，微微点头，沉吟道：“你说的不错，我们要对这个女子多加提防，她若真是鬼灵宗的人，那此次前来借机救下你们，那就是想要从你们身上谋取某些东西，咱们暂且稳住她，等阎罗回来，再做定夺。”

  南云满脸的钦佩，点头道：“早就听阎罗大人说过，这洛阳城中如遇难事，可找孙掌柜帮忙，孙掌柜心思缜密，是阎罗大人最信任的人之一。”

  孙昭武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是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咳嗽了一下，道：“刚才若不是你说出了易风的特征以及习惯，还有青鬼的事，我也不敢随意相信你，毕竟现在易风处处树敌，危机四伏啊。”

  南云疑惑道：“易风？您是说阎罗大人吗？”

  孙昭武脸色微变，道：“你不知道他的真名吗？”

  南云轻轻摇头，低声道：“大人在我们聚集之时，向来是带着面具，以阎罗的名号出现的，就算是我，也是不久前才见到他的真容，至于名字。。。”

  孙昭武轻轻摇头，唏嘘道：“想不到这个易风如此的谨慎，连这么亲近的人都要保密，还真是。。呵呵。”

  南云脸色微变，认真道：“大人是怕我知道的太多，招来杀身之祸，这一点，我是绝对相信大人的。”

  孙昭武意外的看了南云一眼，点点头，道：“易风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竟然找到你这么一个甘愿穿一条裤子的家伙。”

  南云有些脸红，低声道：“您真会开玩笑。”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叹出了多少年的萧索，叹出了多少年的执拗。

  片刻，孙昭武抬头看着那银白的月亮，喃喃道：“当年，我也只是想找一个甘愿与我穿一条裤子的人哪，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南云看了孙昭武一眼，也抬头看向夜空。

  那轮明月，幽幽悬挂，吝啬的朝着大地挥洒着那一丝丝的银白光线。

  淡淡的，蒙蒙的。

  一丝伤感，一丝怅然。

  --

  房间内。

  那盏昏黄的灯光下，衣衣弯腰在床前，细细的腰肢来回扭动，白色的衣衫，轻轻晃动，那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在地面上，轻轻的挪动，来回踩踏。

  良久，衣衣直起身子，伸手擦了擦额头，然后呼了一口气，低声道：“累死本姑娘了，比打架还累。”

  衣衣放下手臂，凝眼看向床上那一个躺着的女子，只见此时她全身的衣服已经焕然一新，刚才嘴角的血迹也已经擦得干干净净，那白皙的脸庞上，又恢复了清纯秀美，唯独那精美的下巴一侧，那一块青斑有些碍眼。

  明雨晴身子微微动了下，仿佛有些冷。

  衣衣吐了一下舌头，连忙把一侧的被子给她盖上，掖好被角，然后两手轻轻拍了下，满意的点点头。

  明雨晴脸上的表情释然，仿佛非常满意衣衣的服侍。

  衣衣盯着明雨晴的俏脸看了片刻，撇了撇嘴巴，轻轻摇头道：“真是一个大美人，身子这么好，皮肤也这么好，小脸也长的这么俊俏，可惜。。。”

  衣衣刚说完，明雨晴的眼珠便滚动了一下，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仍逃不过衣衣的火眼金睛。

  衣衣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片刻，轻轻挪动几步，坐在了床沿上，拉起明雨晴的手，那一刹那，衣衣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一丝颤抖。

  衣衣脸上的戏谑之色更甚，自顾自的抬起明雨晴那只白皙的小手，轻轻抚摸，自言自语道：“真是精致的小手，白皙，柔软，光滑，嗯，还有淡淡的香气的。”

  衣衣说完，然后偷偷的瞟了一眼明雨晴，发现她那眼皮之下的眼珠，不停的滚动。

  衣衣眼珠一转，然后将那只小手放下，轻轻叹息道：“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就这么被一块青斑毁了，真是让人心疼呢，当初母亲传我医术的时候，倒是教过我驱除这种青斑的办法，可是那需要冒着巨大的危险，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呢，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就这样好好活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那一直安静的明雨晴一下睁开双眼，费力的伸出右手，拉住衣衣的衣服，带着一丝焦急，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脸吗？”

  衣衣看着这个一脸焦急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脆声道：“怎么，不装了？”

  明雨晴脸色一红，顷刻，却是再次焦急道：“白姑娘，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脸吗，真的能把这块青斑去掉吗？”

  衣衣看着明雨晴焦急的样子，心中一动，故作沉吟，道：“能倒是能，不过，有一半的几率会丢掉性命，你也愿意吗？”

  明雨晴脸色一变，脸上闪现犹豫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都没有说话。

  衣衣心中一声冷笑，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脆声道：“其实你不必为了一块青斑这么冒险的，如果不小心连命都搭上，那不是得不偿失吗，你说呢？”

  顷刻，明雨晴脸上闪现决然之色，坚定道：“白姑娘，我想好了，只要能去掉这块青斑，我就算失去性命也不要紧。”

  衣衣脸色微变，再次打量这个女子，片刻，心中一动，道：“明姑娘，你这么决绝的想要去掉这块青斑，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呀。”

  明雨晴俏脸一下变红了起来，把头转向一边，仿佛要躲避衣衣的目光。

  衣衣心中暗哼了一下，暗骂道：死呆子，我回去找你算账。

  衣衣脸上表情依然波澜不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脆声道：“明姑娘，看样子你是非常喜欢你的心上人了，是吗？”

  明雨晴这一次却是转过过来，直直的盯着衣衣，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认真的说道：“是。”

  衣衣一窒，心中又暗骂了一声易风。

  衣衣还未说话，明雨晴却是一脸伤感的开口道：“其实，我是单相思而已，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唯一的一次，也是被逼无奈敷衍我，这些我都明白的，我不怪他，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喜欢他的。”

  衣衣看到明雨晴悲伤的样子，心中那一丝的妒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同情，还有对于一个女子如此痴情的感动。

  衣衣心中一动，开口道：“明姑娘，既然他有喜欢的人，你何必再去自找烦恼，还要为了他，冒生命危险去掉这块青斑呢，值得吗？”

  明雨晴蓦然想起当初在魔驼岭上，第一次在易风眼前摘下轻纱时的对话。

  “你抓到那只狼妖，会怎么惩罚它，杀了它？还是宰了它？又或者，将它碎尸万段。”

  “是啊，我会不会杀了它呢？”

  “你不会，你照样还是会放了它。”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怎么做。”

  “因为你是明雨晴。”

  因为你是明雨晴，

  你是明雨晴，

  是明雨晴，

  片刻。

  明雨晴幽幽道：“女为悦己者容，我第一次见他之时，他便看穿了我的心事，帮我解开心结，也许就在那时，我心动了，之后想要接近他，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却变得更想要接近他，也许，直到此时我才真的喜欢上他吧。”

  衣衣目光有些呆滞，盯着明雨晴的脸，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雨晴转眼看向衣衣，有些疑惑道：“白姑娘？”

  衣衣一下惊醒过来，连忙道：“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你真想好了，过几天我便替你医治。”

  明雨晴脸上露出无比的激动，身子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可是终归还是没有起来。

  衣衣连忙阻止道：“你不用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

  明雨晴伸手拉住衣衣的手，点头，感激道：“谢谢你，白姐姐，我叫你姐姐可以吗？”

  衣衣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雨晴妹妹。”

  明雨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纯洁美丽的样子，根本不受那块青斑的影响。

  衣衣看在眼里，心神一荡，暗道；真是一个美人。

  顷刻，衣衣一下站了起来，慢慢放下明雨晴的手，轻声道：“妹妹，我先走了，过几天我来找你。”

  明雨晴有些意外，轻声道：“姐姐。”

  衣衣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明雨晴有些脸红道：“刚才你替我换衣服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别人，还有，过几天我在芳华似锦的明府等你。”

  衣衣有些好笑，道：“我为你换衣服怎么了，我是女子，还怕偷了你的贞洁不成。”

  明雨晴认真道：“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我不想他误会我。”

  衣衣脸色微变，心中却是轻轻一叹，顷刻，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三天之后我去找你，若是你伤势恢复的快，咱们就可以开始治疗。”

  明雨晴脸上露出淡淡微笑，点头道：“嗯，谢谢姐姐。”

  衣衣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衣衣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然后背对着明雨晴，轻声问道：“雨晴妹妹，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你的心上人还是喜欢别人，你会怎么办。”

  一阵沉默。

  片刻，明雨晴的话语轻轻传来。

  “去掉这块青斑，不是为了让他喜欢我，只是为了在面对他时，心里不会自卑。”

  衣衣心中一颤，吱呀一声打开房门，然后走了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

  房间之内，明雨晴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喃喃道：“易风，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吗，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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