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1章 如果是“她”

  上书房内。

  大军征齐的前一天，项羽和众将，看着后墙壁上的地图，定下了征齐的作战部署和行军路径。

  “田荣和彭越这帮龟孙子，老子必得活剥了此二人的皮！”想起这刚太平的大好天下，却被齐国田氏的叛乱而让天下纷争再起，龙且愤恨地咬牙。

  项羽并没有接龙且的话，布置完这一切远还不够，他还要考虑留守都城的人：“钟离昧，这次出征齐国，你就不必去了，留守彭城吧。”

  “大王……”好的将领都想上战场为国杀敌，然而钟离昧却也知道大王单独留下他的意思，遂拱手道：“末将领命。”

  殿外侍卫禀报道：“大王，夫人殿外求见。”

  “哈哈哈！”龙且大笑一声：“还是夫人最念着大王！我就说嘛，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说过多少次了，夫人觐见不必通传。”钟离昧刚一打开殿门，正想训斥像“韩无成”一样没有眼力见儿的守卫，一看来人，登时张大了嘴巴。

  虞姬微微颌首，从钟离昧身旁经过，盈盈迈入殿门。

  龙且看了看项羽陡然蹙起的眉头，心中反省自己是有多多嘴。

  “大王，臣等先行告退。”虞子期拱手道。

  在这霸王宫中，不管有多少人还因“寿宴”、“王子”与“封妃”事件而记怪虞姬，而他，都要力挺并保护她到底。

  众将见此情形，纷纷拱手告辞，退出了殿外。

  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龙且和钟离昧都不约而同又担心地回望了一眼上书房中的王者，而后又无奈的相觑。

  殿门被关上，虞姬跪地请求道：“大王，让虞儿陪您一起出征齐国吧。”

  “孤王是带兵去打仗，不是游山玩水，一路艰险难测，怎么能带你去？”项羽上前扶起她，又淡淡地转身，走向案几。

  “大王，虞儿不怕艰险，只求能跟大王在一起，能陪在您身边。”虞姬的目光中，满是祈盼。

  项羽转身案几后：“你去了，孤王反而不能安心打仗，还是留在彭城吧。”

  “臣妾不会给大王添乱的，就让臣妾随大王同去吧。”虞姬近身，再次央求道。

  “虞姬，在孤王心中，你一直是识大体的女子，听话，你就安心呆在宫里。”项羽从案几上，随手拿起一卷竹简，准备落座：“孤王还有几卷奏章，你早些回去歇息。”

  “若是要随大王出征的是姐姐，大王也会这般吗？”虞姬平淡的语气，却透出她心中起伏的波澜。

  “哗……”

  竹简被放落在案几上的力度不大，但在空荡的上书房内，听起来依然刺耳。虞姬身子一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了言。

  项羽已是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虽不会对虞姬发火，但那句话堵在他的胸口，着实难受。

  他背过身，面对着墙壁上的地图，抿唇不语。

  望着项羽威严的背影，虞姬声音微哽：“臣妾告退。”

  她转身的一瞬，不禁委屈落泪。

  她知道，是他“不想”带她去，而并非“不能”，倘若换做是姐姐，一定是另一个结果。

  上书房内，项羽久久凝视着壁上的地图，可神思却完全脱离了视线。

  虞姬的话，一语中的。

  如果是他的“她”，或许他也会为了安全起见，而建议“她”留在宫中。但只要“她”想去，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反对，因为他有能力，也必会誓死护着“她”的安全。

  子时，朦胧的月光下，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紫宸殿。

  殿内的烛火未熄，原来，她也并未入眠。

  紫嫣在殿内，反反复复在绢帛上写着“心静”两个字，然而越是想要平静，心绪却越是凌乱的满天飞。

  她随他征战四年，出征在外的艰辛，她不是不能体会。并非她不心疼，可她害怕自己的关心，会让虞姬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功亏一篑，虞姬应该会陪着他出征吧？会好好照顾他吧？

  “夫人，好像是大王。”正欲关上窗子的小雅，看到院落中那个高大的身影，回头对紫嫣禀报。

  笔，陡然一落，脱出掌心。

  还未来得及反应，项羽的声音已至殿内，小雅躬身一安，便退出殿外。

  “嫣儿……”他唤出她的名字，却才发现原来太久没有跟她说过话，突然竟有些不自在：“明日，孤王就要出征齐国了。”

  她抬眸望向他，却又在蹙眉的一瞬，迅速收回凌乱的目光。

  只因那一眼的注目，让她心疼——多日不见，他瘦了，也憔悴了不少，眼眶微凹。

  她颌首，嘱咐道：“大王多保重。”

  她还是那么冷漠？即使在听到自己离开的消息，依然平静无波。看着她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美人面，却又似乎越来越陌生……俏丽的鼻下，昔日那张舌战群雄的玉口，对着自己竟不愿多说一字吗？

  “真是惜字如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孤王说吗？”

  “我……”

  项羽眉心紧蹙：“今时今日，你还是不肯原谅孤王？为何孤王娶了虞姬，依旧不能换来你的满意？”

  她隐约看到他眼中闪现一丝的沉痛，戳得她心口抽然一紧，却避开了他的眼神，淡淡回道：“有虞儿在大王身边，臣妾可以放心了。”

  “你…………”他的心蓦然抽痛，他闭上眼睛，待心绪慢慢平静。

  殿中一片静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不安的呼吸。

  沉默几息后，项羽开口道：“孤王把钟离昧的军队留下，由他保护你和彭城。明日一早孤王便率大军出发，希望在孤王回来之时……”

  话语微哽，凝望着她美丽的娇容：“希望在孤王回来之时，能再看到你的笑。”

  她的笑多美，美得令他流连又沉醉！

  每每想到那温暖的笑容，他便觉得心中暖暖的甜，能融化他心底所有的冰冷。

  可她眼中那时而闪现的忧郁，又让他莫名的心痛……

  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可为何总有一片他看不懂的禁地，是他无从踏足的？

  也许，也许，这样的分别，等他再回来时，她会转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