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彼此，相依为命

  是了，今天是那谁人的追悼会，秦宴知道姑娘为谁伤心，他的心又“噗通”一下的沉了下去，薄唇紧抿，眉头高蹙。

  “叔叔……”秦姝脸趴在秦宴的背上，闷闷地唤了一声。

  “嗯，我在。”

  “叔叔……”她还是闷闷地唤道。

  “嗯，我在。”秦宴对秦姝实在是耐心有加，尽管明白这孩子就是呢喃，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回应她。

  “叔叔，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她问完话的一瞬间就知道出大事了，果然——

  秦宴腾地转过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逼她对视自己，声音淬冰的冷，“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秦宴之大忌是秦姝不爱他，更大大忌是秦姝会死，哪一点都能触碰他敏感的神经。

  他的勃然大怒在秦姝的意料之中。

  本不是喜怒无常的人，却每每因着孩子的事颠三倒四，他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自己。

  “叔叔，我也是会死的人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也顺道跟他探讨关于搁置已久的生死。

  但转念一想她被什么刺激了，这么脑抽风的问题也能跟叔叔探讨吗？

  明明知道她就是个随时会死去的人，这么个问题能说吗？

  她不自觉又想起余嘉鸣那句，“他听到你会死就发疯了”的话，心下打了个冷颤。

  她真是糊涂蛋做了糊涂事，这样刺激最爱的叔叔合适吗？

  趁秦宴要发作的时候，她正面抱住秦宴，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一时脑残。”

  秦宴不认为秦姝是一时脑残，相反他觉得她是蓄谋已久，恰好找到个突破口要发作了。

  “叔叔，我其实很难过，很难过……”她声音又闷闷的，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我知道。”如果不是很难过，她不会在知道他是黑道人这么尴尬敏感的身份后，独自跑来RK找他。

  如若不是莫宸希的事，她甚至玲珑到连在同一个城市都避免，他想着他的小孩子肯定无法忍受到了极致。

  他的心又怜又惜，再次软得一塌糊涂。

  “叔叔，我可以跟你分享我的难过吗？”她拉开一点距离，抬头看向高大的秦宴，眼睛水水嶙嶙的，带着可怜的光，晃花了某人的眼，疼了某人的心。

  秦宴抱起秦姝，走到沙发上，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听她详细道来。

  她软了身子，头枕在他宽广的肩上，他将大衣盖住她的身体，尽管办公室开着暖气，他还是生怕她冷。

  她其实不畏冷，相反是个小火炉，但秦宴总是觉得她冷，一丝风都别想吹进他孩子的身体。

  霸道起来连风都要管的男人。

  她拿着莫宸希的日记本，摆到秦宴眼前，目光有一丝软痛，轻声问道：“叔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宴看着这本子，心下有一瞬不好的预感，果真不待他回应，秦姝就率先回答——

  “这是日记本，莫师兄的日记本。”

  秦宴的目光淬了冷意，他抱住秦姝的手不自觉一紧。

  沉浸在难过悲伤之中的秦姝恍若未觉，她自顾自地在秦宴面前诉说悲痛。

  “叔叔，我真的很没有勇气打开这日记本。就算不看，我也知道这满满的都是关于我的事。真的。”她声音很轻很弱，像一根羽毛一样，不是瘙痒秦宴的心，是刺痛秦宴的心。

  他咬牙放纵自己深爱的女子在他怀抱中怀念另一个爱慕她的男人。

  秦宴很想说，他可能会疯掉的，可为了照顾姑娘的情绪，他只能忍着。

  “叔叔，你知道吗？李清跟我说，莫师兄读医科大学，专业是心脑血管疾病。”

  秦宴的心一个咯噔，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感，而且笃定这个死去的人一定会让秦姝刻骨铭心。

  心脑血管疾病意味着什么，他和秦姝都清楚得很。

  “宸希哥他明明那么那么喜欢建筑设计，他怎么跑去学什么医科呢？还学个艰涩难懂的心脑血管。你说，他是不是太傻了？”

  她嘴上说着傻，可是眼中却流着泪，心上也是莫大的痛苦。

  “你不知道，严毓之前跟我说起宸希哥的事时，我记得他曾说过，宸希哥从小受严毓和他哥哥的影响，立志要当建筑师。他一直坚持了十八年的梦想。因为我那次我生病，偶尔得知我心脏病的事，他就突然改了志向。”

  她说得云淡又风轻，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心有多么多么痛。

  而莫宸希一直瞒着自己默默的努力去攻读，只为能找到医治她的方法，让她生命得以延续。

  “叔叔啊，我真是诲人不倦。我这种人，该下地狱的。”她凄惨一笑，笑得相当丑陋不堪。

  “秦姝，我不想听。”秦宴突突的太阳穴，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再也听不下去了。

  诚然他其实心里很震动，对于莫宸希的举动，感谢他这么爱着自己的姑娘。但他时刻不能忘记，这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姑娘，做出这样的举动，听着他家姑娘的语气，这大概要一辈子不忘的趋势。

  要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偏生他知道了，这是一条刺，会让他极度疯狂妒忌的刺，也在不久将来狠狠刺着他的刺。

  秦姝愣了愣，从秦宴的怀中钻出来，盯看着秦宴，她终于意识到秦宴的脸色相当不好。

  她胆怯了一下，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叔叔，我真的是……”

  秦姝的举动又让秦宴软了心，他这是在做什么？

  “小孩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真是相当相当苦恼。

  “叔叔，我真的很自私对吧。不顾你的感受，当着你的面去缅怀另一个人。可是叔叔，我除了你，没有可倾诉的对象了……”她坦白自己的内心。

  秦宴浑身一颤，他紧紧抱住秦姝。

  是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相依为命，他没父没母，她也同样没父没母，从十七年前就只有彼此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