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离别的伤感

2015-11-22 作者: 忧郁的乔
  第305章 离别的伤感

  但她还是顿住了脚步,一个是因为邢敏已经看见了她,另一个她正想找个人把新年的礼物给顾阳送过去,恐怕这乡下妞是干这事儿的最佳人选了。

  她原本是想亲自去一趟爱琴海的阳光的,顾阳这一回家就要在老家待一个礼拜,她想多看他两眼。可是她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所以不敢去见他。

  邢敏看见林曦儿时,有些不知所措。

  “嗨!邢敏!”林曦儿主动抬手朝她招呼,朝她走了过去。

  邢敏低声跟那老男人说了几句什么,那男人笑着点头,迈着从容的步伐朝大厅的休憩区走去。

  邢敏调整好了表情,转身看着林曦儿,对她微微欠了欠身说:“林总好。”

  林曦儿笑一下说:“我现在可不是你上司了,叫我曦儿就行了。”

  “曦儿姐。”邢敏恭敬地又叫了一声。

  林曦儿纠正说:“叫曦儿就行了。”

  听到她叫她姐,她十分反感!但今日有事要她帮忙,林曦儿还是克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邢敏恭敬地点点头,小声说:“好的……”

  “邢敏,我有事儿请你帮个忙,”林曦儿看着邢敏说,“请你帮我把这个盒子带给顾阳。今晚就要给他,因为阳阳明天早上可能就要搭长途汽车回老家过年了。你听明白了吗?”

  邢敏点头说:“好的。我听明白了。”

  林曦儿把手中的袋子递到邢敏面前,又叮嘱了她一句说:“记得!一定要今晚送到爱琴海的阳光!要不就来不及了!知道吗?”

  邢敏应道:“知道了。我晚上正好也要去看我哥。”

  “好吧,”林曦儿说,“那就这样了。我有事先走了。”

  邢敏说:“好的。再见。”

  林曦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金色家族”的大厅门口快步走去。

  林曦儿回到市妇幼保健医院,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之前她被医护人员告知,五点钟检查结果就可以出来了。

  林曦儿来到门诊部,上了妇科三楼的妇科门诊,那个戴老花镜的五十多岁的女医生还在医生办公室坐诊。

  林曦儿敲了一下门,走了进去。

  她前面还有两个看病的,林曦儿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

  轮到她时,她才站起身,走到办工作前,问那女医生说:“医生,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你叫什么来着?”那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林曦儿,扶了一下镜框说。

  “林曦儿。”她说。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医生低头在一堆检查化验单里找了起来,她拿出三张大小不等的检查化验单,凑到眼镜前仔细看了一下,尔后抬头看着林曦儿说:“姑娘,你最近的情绪状态怎么样?”

  林曦儿眨着眼睛看着那女医生。

  女医生抬手扶了下镜框,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最近有没有烦恼的心事?”

  林曦儿点点头说:“有。不过,这跟我肚子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女医生看着林曦儿说,“人是一个整体,生理和心理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心理因素可以导致身体疾病,身体因素也可以导致心理疾病。比如焦虑、痛苦、悲伤,这些负面情绪都可以导致或者加重某种疾病。”

  “我得了病?医生……”林曦儿紧看着医生说。

  女医生看着她很权威地说:“你没有得病,至少你妇科上没有得病。”

  “那我为什么一直会肚子痛?”林曦儿看着医生说。

  “那是痛经!”医生说。

  林曦儿说:“我从来那个后就一直痛经,可从来没像这次这么痛过。”

  “所以我才问你近期的心情状态怎么样?这极可能就是加重你疼痛的主要原因。”医生看着林曦儿说。

  林曦儿说:“只是这样么?”

  “难道你还有别的不舒服么?”医生问林曦儿。

  林曦儿摇头,看着医生说:“我是说我肚子痛跟我得的多囊卵巢综合征有没有关系?”

  “多囊卵巢综合征?。你有多囊卵巢综合征?”女医生看着她,抬手扶着镜框。

  林曦儿痛苦地点点头说:“是的。大概三个月前在一家私立医院检查出来的。他们说我以后很可能永远都怀不上孩子。”

  女医生的表情有些吃惊,看着林曦儿说:“他们?他们是谁?”

  “那家私立医院的妇科医生呀。”林曦儿说。

  女医生看着林曦儿愣了好几秒钟后才道:“姑娘,我想你搞错了,或者那家医院的妇科医生搞错了,总之,你们都搞错了!姑娘,你双侧卵巢在彩超上显示得非常正常,哪来的多囊卵巢综合征之说?”

  林曦儿也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盯着女医生说:“医生……你不会搞错了吧?那些医生明确告诉我,我患有多囊卵巢综合征,还给我看了那张b超检查结果……”

  “b超报告单你看得懂么?姑娘。”女医生看着她说。

  林曦儿摇头,她说:“我没看懂……可那些妇科医生是当着我的面,亲口告诉我,我得了多囊卵巢综合征……”

  女医生低头冷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林曦儿说:“姑娘!科学的检查结果证明,你并没有得什么多囊卵巢综合征。这话是我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对峙。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噢!对了!回去注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如果一个人老处在焦虑、恐惧和悲伤的情绪中,不仅可以加重痛经,还可能会导致其它疾病。”

  林曦儿还想说什么,女医生已经朝她摆手了,等候在边上的一个女病人赶紧走上前。

  林曦儿只好拿着检查化验单,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她的思绪还在云雾中,她的脚下像踩着棉花。

  起初林曦儿的心还在左右徘徊,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医生的话?可慢慢地,她的心已经倾向于方才那位女医生的话了。而且,她一直都有感觉,似乎她身体上找不出任何有关多囊卵巢综合症的相关症状,那些可怕的临床表现没有任何一条在她身上出现过,这难道不可疑么?

  这么说,她之前是被那些妇科医生误诊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之前那些妇科医生当面告诉她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时,他们的表情那么郑重,他们的语气那么肯定,他们的态度那么同情,他们身上那一身白大褂那么神圣。

  可他们怎么能无中生有呢?可他们为什么确诊她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呢?

  那些妇科医生的话对她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

  她为什么会离开顾阳,她为什么逼迫顾阳离开自己,顾阳现在为什么不喜欢她?顾阳现在为什么会在她姐的怀里?她现在为什么如此焦虑、恐惧和悲伤?她原本那么美好的爱情为什么消失了?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之前那些妇科医生一句话么?

  他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短短十数分钟,林曦儿的情绪起起伏伏。

  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等选择相信了刚才那个女医生的话后,她气得要发疯。可此刻她并没有时间跟那些医生过不去,那些医生那家医院,等年后再让它倒闭也不迟!

  此刻最最重要的是,她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并没有得什么多囊卵巢综合症!刚才那女医生告诉她,她的卵巢非常健康!这么说来,她并没有得不孕不育症,她有能力生很多很多孩子!

  接着她想到了顾阳,她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当她抓起手机时,她突然意识到顾阳并不知道她被误诊为不孕不育的事实!

  她又想到了她姐,可她姐也不知道这个事实。

  想到顾阳和她姐,她兴奋起来的心又跌落了回去。

  现在顾阳和她姐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而且听她姐说爸爸已经认可了顾阳,并且默许他可以跟欧阳泽公平竞争。

  林曦儿很清楚,即使欧阳泽参与这场竞争,他也没什么希望,自从遇到顾阳,她姐的心一直都属于他!

  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显而易见,顾阳打败欧阳泽,跟她姐订婚,然后无比幸福地走进神圣的婚姻殿堂。

  最关键的是,顾阳现在对她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

  林曦儿坐在车里,她感觉整个车里都被密封了起来,然后有人从外面在往里头打气,整辆车就像一只大气球在膨胀,在膨胀,继续在膨胀。

  她一动不动地静坐在车里,内心翻江倒海,被两股巨大的情绪激流裹夹着,在她的心在激流中大起大落。

  一股情绪是狂喜,对于卵巢非常健康的狂喜。

  一股情绪是悲哀,她的卵巢是健康的,她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可是为谁生呢?没有顾阳,她宁愿做一名丁克族,可顾阳现在身在何处,心在何处呢?现在她依然是她,可顾阳呢?

  原本已经对爱情死心的她,此刻却死灰复燃,而且爱火冲天而起,熊熊燃烧。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有资格继续爱顾阳时,而顾阳已经远去了!

  这种深沉的悲哀,让她有一种想死过去的冲动!

  林曦儿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她才发动了车引擎。

  在这之前,她曾多次抓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翻出顾阳的手机号码,可她就是没勇气接通那个号码。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老天!林曦儿的心被这个问题死死纠缠着。

  这天早上,夕儿驾车送我去汽车南站。

  我固执地认为我没有权利把那辆马自达开回老家去,那是公司配车,我回家过年,算什么公事呢。

  再者,把车开回家了。老乡们问我这车是你的吗?

  我该怎么回答呢?

  夕儿拗不过我,也没逼我驾马自达回老家。

  我的心情不错,跟夕儿已经商量好了,为了避免俩个人都饱受相思的煎熬,夕儿决定大年初三会驾车去我老家,给我们拜年。

  这简直太棒了!

  那么好的气氛,又有那么好的人在身边。恩!这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春节呀!我可以带着夕儿一起放鞭炮,想着她跃跃欲试而又害怕得捂住耳朵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儿!

  最好大年三十下一场大雪,那样过年的气氛就更加浓厚了!

  夕儿打了一下方向盘,转脸看着我笑说:“傻笑什么?”

  我抬手摸鼻子,讪讪一笑道:“没,没什么。”

  “老实交代!”夕儿说。

  我看着她,耸耸肩笑道:“我在想等你大年三十来给我们拜年时,我要不要给你压岁钱?”

  “要!我当然要啦!。”夕儿说。

  我道:“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好意思要压岁钱么?我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我当然要。我不好意思要别人的压岁钱,但你的压岁钱我必须要。”夕儿笑看着我说。

  我笑看着她道:“那你得给我磕个响头,我们那都有这规矩。”

  “给你磕头?”夕儿睁大眼睛看着我说。

  我道:“对。”

  “你想得美!”夕儿挑眉看着我说。

  我笑道:“那你就别想要压岁钱。”

  “我翻山越岭那么老远去给你拜年,你小气地连压岁钱都不肯给我,你好意思么?”夕儿看着我撅嘴说。

  我笑笑道:“好吧。我给你封一毛钱好了。”

  夕儿“呀”了一声,佯怒地看着我说:“顾阳!我是去给你家拜年的客人,你怎么能把我当乞丐对待呢?”

  我看着她道:“现在的乞丐起步价都要一块了。”

  “我连乞丐还不如呢。”夕儿委屈地说。

  我抬手摸了下鼻子,看着她笑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封一毛钱给你,是有寓意的。”

  “什么寓意?”夕儿看着我说。

  我道:“代表一心一意地爱你。”

  “好吧,”夕儿呡唇一笑说,“相信你一次。我会一辈子都留着那一毛钱,当你三心二意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那一毛钱。”

  我看着她道:“怎样?”

  夕儿笑看着我说:“我拿那一毛钱去买一根针,拿针刺你辟谷。”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掩嘴哧哧哧地看着我直笑。

  崩溃!

  我瞟她一眼怒道:“亏你想得出来!”

  车到了汽车南站,我和夕儿推开门下车。

  我跑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把那只黑色旅行包拎了出来。

  夕儿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仰脸笑看着我说:“阳阳,我给顾妈妈和顾彤买的礼物你都带上了么?”

  我忙抬起一根食指竖在嘴边,看着她小声道:“嘘!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可别拿到这么复杂的场所来说,万一被坏蛋听见了,我会被打劫的。”

  听我这么一说,夕儿掩嘴“咯咯咯”地笑得不行了。

  “老公,你可真会说黑色幽默。”夕儿忍住笑看着我说。

  我笑笑道:“我看杰森.斯坦森的电影看得多,跟他学的。”

  “不错。很有幽默天赋。”夕儿说。

  我拎着旅行包和曦儿向候车大厅的门口走去。

  夕儿要跟我拿包,我没让她拿,我说太重了,她拿不动。

  夕儿看着我说:“我是来给你送行的,所以我至少得有个送行的样子吧?”

  我把手中的包递到她面前道:“好吧。给你。”

  夕儿双手拎着旅行包,我一松开,她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

  “怎么这么重呀?”夕儿看着我说,吃住力。

  我道:“你以为呢?你别把吃奶的力都用出来了好吧?”

  “讨厌鬼!”夕儿嗔我一眼说。

  我把旅行包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俩人去售票窗口买了票,然后走到候车大厅的排座上坐了下来。

  我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然后转脸看着夕儿说:“老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

  夕儿抬眼看我,笑说:“当然。秘密太多了,就会形成沟通障碍。”

  我看着她道:“昨晚敏儿来我家里了。”

  夕儿看着我说:“那然后呢?”

  我喷出一口烟雾道:“是曦儿委托她来的。”

  夕儿仰脸看着我说:“接着说。”

  “曦儿也给我妈和顾彤准备了新年礼物,曦儿让敏儿送过来的。”我看着夕儿道。

  夕儿说:“为什么曦儿不自己送过来呢?”

  我道:“不知道。”

  夕儿看着我说:“你没打电话问她?”

  “昨晚就打了。她手机关机了。”我道。

  夕儿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然后眼睛一亮说:“那我现在给她打呀?”

  “不知道她开机了没有?”我看着夕儿道,“清早我也给她打了,她的手机还是关机。”

  “会不会是曦儿睡懒觉了?今天是放假第一天。”夕儿看着我说。

  我道:“可能是吧?”

  “我回头再给她打吧。曦儿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的,其实她蛮有心的。”夕儿说。

  我点头道:“只有近距离跟她接触的人,才会真正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外表和内心给人的感觉太不同了。”

  夕儿笑看着我说:“要不大年初三,我叫上曦儿一起去你家拜年?”

  我愣了一下,旋即“呵呵”一笑道:“那敢情好。你们都来了,我们家是热闹了,只是你爸该寂寞了。”

  夕儿仰脸笑看着我说:“我看你是怕一个人要对付四个女人,怕自己招架不住吧?咯咯咯。”

  我低头摸鼻梁,一脸讪笑。

  想上次曦儿去我家,跟顾彤一见面就达成统一战线一致对付我,我还真有些吃不消!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离上车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们的手一直拉在一起,通常聊两三句话,目光就要互相粘一次。

  最后夕儿解下她的浅咖啡色的围脖围在我脖子上。

  “你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今天格外冷,估计明天会下雪了。”夕儿一边说,一边细心地给我围围脖。

  我扭捏了一下,笑笑道:“这是女式围脖吧?”

  “围脖没有男式女式,浅咖啡色是中性色,男女都可以用。”夕儿说。

  我低头看着她,坏坏一笑道:“这围脖上还有你的体温呢。”

  “因为刚从我脖子取下来嘛。”夕儿说。

  我道:“还带着你身上的香味呢。嘿嘿。”

  “你真烦人!”夕儿勾下脸,撅嘴说。

  我道:“那我走好了!”说着我站起身。

  “嗳!别!”夕儿赶紧伸手拉住我。

  我回头笑看着她道:“怎么?舍不得我这个烦你的人?”

  夕儿的面颊微微红了,她小声说:“还差十三分钟才到发车的时间……”

  “十三分钟?”我重新在她边上坐下,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十三分钟刚好足够一个法式湿吻的时间。”

  对于热恋的人们而言,哪怕是短暂的离别都是伤感的。

  什么“若是两情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不过是对不可抗因素造成的分离事实的自我安慰话罢了。

  夕儿虽然不会露骨地撒娇,也不会说过分地亲热话,但从她肢体的细微动作上,可以感觉到她很舍不得我走。

  长途客车就要出发了。

  我拉住夕儿的手笑笑道:“你回去吧。马上就发车了。”

  “我看着你走。”夕儿仰脸看着我说。

  我道:“那样你会更难过的。你现在就转身走开,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回头,一直走出候车大厅,走到停车场你的车里头坐下,然后发动引擎向前开,一口气开到看不见汽车站的地方。”

  说这话时,我想起了曦儿,中秋节她送我来汽车站时,我和她就是这么干的!

  想到曦儿,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从中秋节到现在,这期间也不过四个月的时间,而来这次来汽车站送我回家的人,却已经不再是曦儿了。

  夕儿的感情偏于内敛,而曦儿的感情则完全是暴露的,她不会像夕儿这么安静,她会娇滴滴地撒娇,然后又会凶巴巴地命令我,一下汽车就要马上给她打电话汇报情况!

  “不,”夕儿看着我说,“我看着你离开,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一些。”

  “那你会很难过的。”我看着她道,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送行的人总比被送行的人要难过一些。”

  “我宁愿难过地看着你离开,”夕儿有些固执地看着我说,“也不要转身假装你没有离开。”

  我把他拉到怀里,紧紧拥抱住了。

  夕儿也紧紧箍住我的腰,把脸埋进我怀里。

  林曦儿穿一件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藏身于候车大厅的一根廊柱后面,探出脑袋一直看着前方五十米处的顾阳和林夕儿。

  早上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从“西西里庄园”驾车赶到汽车南站,从车上又急匆匆地跑进候车大厅。

  这整个过程,她都觉得有些像是在梦游。

  在她早上睁开眼睛之前,来汽车站为顾阳送行,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早上睁开眼睛后,她直接把这个想法付诸了行动,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在背后推着她来汽车南站似的。

  林曦儿替自己感到可悲,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要躲在暗处,偷偷注视着他们俩上演难分难舍的情感大戏?她现在连给顾阳送行也都要偷偷摸摸进行了。

  “嗨!美女!”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林曦儿背后突然响起。

  林曦儿吓了一大跳,蓦地回头看去。

  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她身后,嬉皮笑脸地看着她道:“在偷亏谁呢?”

  “关你什么事!。”林曦儿怒视着那男子说,声音不自觉地是压低的。

  青年男子依然嬉笑道:“是不是怀疑你男朋友对你不忠呀?”

  “不关你的事!滚开!”林曦儿蹙眉盯着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

  那青年男子有些耍无赖,笑看着林曦儿道:“你男朋友要跟别的女人好,你也拦不住是不是?所以,你不如也找个男的,给你男朋友戴盯绿帽子!这样那你的内心就会感到平衡了!你觉得怎么样?”

  林曦儿的胃部感觉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没吃早餐的缘故,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令她觉得恶心。

  “我觉得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营养不良,所以生出你这么个怪胎出来?识相点的话,马上就从姑奶奶面前消失!”林曦儿盯着那男的怒声说,她尽量压制了自己的声音。

  那男的索性撕开了面具,暴露出无赖的本性。

  “哟喝!美女够生猛啊!”那男的伸手抓住林曦儿的手腕,带着一脸无赖的笑道:“但是哥哥我最好生猛海鲜了!走!哥哥带你去喝咖啡怎么样?”

  本来就一肚子不爽的林曦儿,这时候已经气极了!

  她抓住那男人握她手腕的手,紧接着一个转腕将对方手腕用力反撇过来。

  这一招擒拿术是顾阳教她的,她已经练习得非常熟练了!

  那男的“唉哟”一声,被迫蹲了下去。

  紧接着林曦儿提膝撞向那男人的下巴。

  一声嚎叫之后,那男的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下颌,齿缝里有鲜血溢了出来。

  林曦儿嫌恶得瞥了他一眼说:“就你这熊样,还想泡姑奶奶呢!出门之前拜托你照照镜子好吧?我呸!”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拔腿朝候车大厅门口快步走去,突然意识到这边的动静可能会引起前方顾阳和她姐的注意,她忙抬起双手,把风衣的领子竖立起来,紧抵着头,快步走出了候车大厅。

  我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好熟悉好亲切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门廊木梁上挂垂着风干的红辣椒,还有些橙黄色的玉米,堂屋和厢房的门口都已经贴上了对联。

  远处的村庄里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空气里闻得到硫磺那种独特的香味,还有炖肉的香味。

  老妈和顾彤早在院门口等候多时了,见我从远处的土路上大步走过来。

  顾彤跑步迎了上来,老妈紧跟着也迎了上来。

  我先抱着顾彤转了两圈,笑道:“顾彤,貌似你该减肥了,比上次又重了。”

  顾彤打我两下,嘟起嘴唇说:“哥!你这人真是!一回来就挑人家毛病!”

  我正儿八经地看着她道:“妹子!我是担心老妈以后不好给你找婆家!”

  顾彤的嘴唇撅得更夸张,回头向迎上来的老妈告状说:“妈!哥咒我嫁不出去呢!”

  老妈睃了顾彤一眼说:“大过年的,说什么咒不咒的!把你哥的包抗到屋里去!”

  顾彤嘟囔了一句说:“哼!你就是偏爱我哥!哼哼!”

  我叫一声“妈”,奔上前抱住了我妈。

  我妈有些不好意思,拍拍我嗔道:“你这孩子……过年都二十五了,还跟没断奶似的……”

  我笑看着我妈道:“妈!要不我也抱着你转两圈?呵呵。”

  老妈骂我说:“臭小子!想挨扫帚把,你直接告诉你老妈!”

  我呵呵一笑道:“别,别别,老妈,那个东西小时候我已经吃够了!呵呵。”

  走进院子,回到堂屋。

  老妈把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欢喜得连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花。

  老妈看上去很满意,“嗯”了一声笑说:“不错!好像比以前更强壮,更像个男子汉了!”

  我笑道:“妈,你才看出来?我告诉你喔,从中秋节回城里,我就开始锻炼身体了!每天都锻炼!我身上的肌肉块可以为我的话证明!。顾彤!不信你摸摸!你摸摸看呀!”

  顾彤瞟我一眼说:“哥!你肉麻不肉麻?”

  我呵呵一笑道:“噢!对了!我想起了,顾彤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小时候老嚷着让我抱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哈哈哈。”

  “谁让你抱了?我可是从来不让人抱的。”顾彤说。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笑道:“噢!这么说来,你一从老妈的肚子下来,就会走路了?你真是个神童啊!哈哈哈。”

  顾彤双手一叉腰,怒视着我说:“哥!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决定三天之内不理你!哼!”

  我看着她笑道:“我怕你三秒钟都坚持不了。”

  顾彤耸起鼻翼看着我说:“等着瞧!”

  我看着她笑道:“行!等着瞧!顾彤!我希望你能有点志气!。”

  说着我走到桌前,拉开还搁在凳子上的旅行包的拉链一下拉开了,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只漂亮的塑料袋。

  老妈的目光不在我手上,依然停留在我脸上,好像对我看不够似的。

  顾彤斜睨着我,大概不知道我要玩什么花样。

  我从塑料袋里掏出两只精美的盒子。

  顾彤顿时眼睛一亮,奔了过来。

  她紧看着我说:“哥,这是什么?”<ier赫然映入眼帘,使得整个堂屋都熠熠生辉。

  顾彤禁不住“哇”了一声说:“好漂亮的手链呀!”<ier正品,价值八千块!”

  顾彤又“哇”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哥!你是不是发财了呀?买了这么昂贵的手链给嫂子?哥!你太浪漫太有品味啦!”

  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看着她道:“顾彤,我记得你说要三天不理我的?难道我记错了?”

  顾彤看着我嘿嘿一笑说:“哥,别当真,别当真……小妹一时失言,嘿嘿……”

  我道:“小妹!你好没志气呢!”

  “女人本来就胸无大志嘛!”顾彤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尔后目光再次盯着我手中的漂亮手链。

  “哥,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就摸一摸。嘿嘿,我就摸一摸。”她笑嘻嘻地说。

  顾彤从我手中接过手链,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生怕掉在地上跌碎了。

  “哇!真漂亮呀!。”顾彤说。

  我看着她道:“你喜欢呀?”

  顾彤嘿嘿一笑说:“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个的。”

  “喜欢就戴上吧,它是你的了。”我道。

  顾彤伸手抓住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哥!你把话说清楚!你可别刺激我的神经!”

  “妹子!你能不能给咱顾家人长点志气!一条手链把你美成这样!当然啰,这是你嫂子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美一美也是情有可原的!呵呵?”我看着她笑道。

  顾彤睁大眼睛看着我说:“我嫂子送给我的?”

  我道:“恐怕是这样的。”

  “哇!我幸福死了!”顾彤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扯住老妈,嚷嚷道,“妈,你看呐!嫂子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呢!还是卡地亚的!要八千块啊!”

  我又拿出夕儿买给老妈的周大福的钻石项链。

  我看着我妈道:“妈!这是你儿媳妇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顾彤先蹦了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那串钻石项链,惊道:“哇!还有一颗钻石呢!哇!这不是周大福的品牌标志么?哥,这个得多少钱呐?”

  “没你的手链贵,这条项链五千多块。”我看着顾彤道,“你嫂子对你最好了,顾彤。”

  我妈看着我道:“儿子!这么昂贵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上次去城里做腰椎手术,已经够麻烦我儿媳妇了。我还没好好谢谢她,她又给我们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很显然,我妈以为这些是曦儿买给她们的了。

  我抬手摸了下鼻子,伸到包里拿曦儿的礼物的手迟疑了两秒钟,没有勇气把曦儿买的那两条项链拿出来。

  我把旅行包的拉链重新拉上了,看着我妈道:“妈,您就收下吧。这好歹是夕儿的一片心意。”

  我妈小心翼翼地拿着那条钻石项链,不好意思地说:“这姑娘!给我这个老婆子买钻石项链做什么!我这灰头土脸的哪适合戴这个呀!”

  老妈嘴上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着很知足的笑容。

  “妈!我来给你戴上!。”顾彤从老妈手中拿起那项链笑说,“你戴上一定很漂亮的!”

  老妈躲了一下,嗔顾彤一眼说:“好了好了。你哥还没吃午饭呢。咱们先搬饭菜让你哥填饱肚子再说。去,顾彤,到里屋去帮你哥弄些甜酒来!”

  “好嘞!。”顾彤开心地应着,乐滋滋地掉头蹦蹦跳跳地向里屋走去。

  我看她的背影,摇摇头,心中笑道:“好没原则的丫头。”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起初我还想帮老妈做点事情,比如一些需要壮劳力才能做的活儿。可老妈基本上什么都不让我做,她说你在城里上班那么辛苦,好容易回趟家就要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在新的一年里才会做出更好的成绩。

  第二天我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本来想起早帮老妈去村庄大路口的井里跳水的,因为大年三十要洗很多东西,需要很多水。

  在家我就没定闹铃,只让顾彤记得叫我早起。结果顾彤没有叫我。我起床时发现堂屋廊檐下的两只大水缸的水已经满了。肯定是老妈早起忙碌的结果。

  我心中有些自责。

  我跑到顾彤卧室里,她正趴在一堆红纸上剪窗花呢。已经剪了不少十二生肖里的动物了。

  我逮住她,大声道:“顾彤!你干吗不叫我起床?”

  顾彤求饶说:“哥,不是我不叫你,是妈不让我叫你。妈说今天是大年三十,要守夜,所以要让你睡饱一点儿。”

  我道:“你明知道今天要挑好多担水,让老妈一个人挑那么多水,老妈的腰椎病患了怎么办?”

  “哥,我早上有帮妈跳水呀,”顾彤看着我撅撅嘴说,“我挑了两担,妈挑了两担。现在水缸里都满了。”

  我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看着顾彤道:“好吧!你和老妈就一直惯着我吧!妈呢?”

  顾彤说:“妈去张婶家了。张婶家打了一条狗,妈说要去买些狗肉回来。晚上给你炖狗肉吃。”

  我“喔”了一声,在顾彤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条卡地亚的手链已经戴在顾彤手腕上了,随着她剪窗花的动作,一闪一闪的,熠熠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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