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婚约

2013-03-30 作者: 欣悦然
  差点被披着道衣的大色魔非礼,绣儿吓得跌跌撞撞逃掉了天下的道士,不是贪财就是好色,都是变态!

  庄逾臣望着消失的身影,不禁摇头苦笑他连色狼的罪名都担了,但愿能让她长点心,别再执迷不悔的跟着他再被折腾下去,他有心里阴影的

  “罪过”望着自己触碰过她身体的手,庄逾臣心里莫名慌乱他有些想不明白,对着她时为何会冒出如此荒诞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将她吓走了,庄逾臣摇摇头,往山道而去

  天色阴觉,愈发的寒冷,临近傍晚下了场冻雨,刺骨的寒风灌进破烂的房子庄逾臣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用树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得以驱寒

  他取过包袱里的干粮,刚吃没两口,眉头紧蹙成一团,“进来”他不知造了什么孽,才会让她阴魂不散

  破烂的屋檐外,角落着缩着一个如落汤鸡般的身影,刺骨的雨水夹着冷冽的寒风,打在身上如刀扎般疼听到屋内的声音,恍如断头台上的死刑犯突然被大赦天下,她用尽身上的力气站了起来,哆嗦着往屋内走去

  她战战兢兢的蹲在火堆另一旁,温暖的火焰照耀她发紫僵硬的脸庄逾臣头痛地打量了眼浑身湿漉漉的人影,“我对你没兴趣,你可以近一点”离得火堆半丈远,也不怕冻死自己他挺佩服她的,既怕他非礼她,却又死撑着不要命的跟着,他若是再让她在外面淋上半个时辰的雨,估计她的小命就是阎罗王的了

  绣儿往火堆前挪了挪,将手伸到火堆边上烤着,唇齿交战道:“谢谢”冻得红肿发紫的手,战栗着去拧衣服上的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被水浸湿的馒头,在火上烤着

  庄逾臣将自己的干粮递了过去,“馒头不能吃了,先凑合着吃这个”

  “谢谢”游走于生死边缘线,绣儿没有装清高,道谢后直接将打开干粮袋子,慢慢吃了起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跟她周旋

  庄逾臣扔了只水囊袋过去,绣儿吃力的拔开塞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咳……咳咳……”难受的咳了起来

  绣儿赶紧将嘴里辛辣的液体吐了出来天,她以为是水,竟然是酒来的

  庄逾臣冷冷道:“天这么冷,喝点酒对你有好处”

  “好辣”绣儿悄悄吐了吐舌头

  “你没喝过?”

  绣儿点头被辛辣的酒一呛,冰凉的身体似乎暖和了点,她好奇拿起酒囊,轻轻抿了一口烈酒灌进胃里,火烧般的辣,从里到外的暖和她抿了抿嘴,又喝了口……

  “小心醉了”庄逾臣好心提醒道

  绣儿赶紧将酒囊还给他,她抹了抹嘴巴,“谢谢”

  喝了酒,身体暖和了,胆子也跟着大了,绣儿继续往火堆旁挪,恨不得一头扎进火堆里衣服烤干了些,她抬头望向火堆那头的庄逾臣,“早上的事,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她就是头猪,才会蠢蠢的被他骗了

  屋外暮色已近,大雨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想来今晚得在破屋过夜庄逾臣从包袱里掏出件衣服,朝绣儿扔了过去,“借给你盖,别弄脏了”

  天蓝色的道袍扔在绣儿身上,带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心里突然有些感激,如果没有粽子的事,他也不算个坏人她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已侧躺在火堆边,闭上了眼睛睡觉

  怕弄脏他的道袍,绣儿特意用手将在火堆边打了块地,侧躺着用道袍盖住自己的身体好累,她已经好些天没好好睡一觉了庄逾臣突然一反常态对她这么好,有什么企图?会不会是等她睡着了,他好跑路?

  如此一想,绣儿不敢睡了,时不时望一眼庄逾臣,她不怕他冷眼相待,就怕他单独跑路

  “快点睡,明天一早要赶路”火堆那头睡觉的庄逾臣,突然嘣了一句

  绣儿吓了一跳,“你还没睡?”

  “你动来动去的,吵着我了”

  “明天一早赶路,是什么意思?”绣儿试探道:“你是不是打算收我为徒了?”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刚看到一丝希望,被庄逾臣一闷棍打来,绣儿当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那你为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世上都没有亲人了?”

  绣儿心情沉重,“嗯”

  “我不能带你回茅山,但可以带你回家”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带我回家?”绣儿谨慎道:“你想干什么?”他对她有什么目的?

  “朱小姐!”庄逾臣甚是无语,再一次强调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家中独子,常年不在家,没人照顾父母你一个人孤苦零丁活在这世上,生活肯定很艰难,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住到我家去,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父母为人很好的,你跟在他们身边不但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将来他们还会给你寻门好亲事,总之不会亏待你的”

  对于周逾臣的想法,绣儿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上茅山,不想跟他回家不过,饭得一口口气,路得一步步走,难得他改变主意愿意收留她,她先跟着他身边联络感情,等以后抓着机会了,或许他会带她上茅山,然后她再趁机救粽子出来,一块寻三哥去

  “谢谢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同意了?”

  “嗯”他已打定主意,绣儿乘机跟他拉近关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尊姓大名?庄逾臣满脸黑线,她翻脸可跟翻书似的,早上还对他说脏话,现在得知自己被收留了,口气立即变尊重了

  “庄”女人,还真是善变的不明生物

  “庄大哥”绣儿立即改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庄逾臣满脸黑线,“你不是已经叫了么?”

  “呵呵……”绣儿傻笑,“我还不知道庄大哥的名字呢”

  “庄逾臣”

  “庄逾臣?”绣儿猛地坐了起来,“你叫庄逾臣?”

  庄逾臣不解道:“怎么了?”大惊小怪

  “没……没事”绣儿尴尬的笑,半晌才静静的躺回地上睡觉只是同名同姓而已,这个世界何其大,叫绣儿的女人,随便一找成千上万呢,她在朱家镇就碰到好几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同名同性的,安绣儿再说,那个人,早些年从树上摔下来,不但摔坏了脑子,据说连腿都摔断了,眼前的庄逾臣手好脚好的,跟那个人的性格亦是南辕北辙,冷得跟块冰似的,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你是哪里人?”不知咋地,绣儿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翼耙县红树村”

  “红树村?”躺在地上的绣儿,再次猛地坐了起来,惊讶愕然地望向庄逾臣

  “……”不知她哪根筋不对劲庄逾臣冷然望了她一眼,侧身给她留了个背影再跟她一惊一乍的处下去,他迟早也会出问题的

  绣儿愕然地坐在熄灭的火堆前,望着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

  由于铁半仙的一句话,绣儿自出生起便被村里的人瞧不起,各种奚落打击谩骂嘲讽,她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所有的人都当她是妖孽转世来祸害村子的

  那个年代,村里都兴订娃娃亲或是指腹为婚,可安家实在是太穷了,苏慧茹怀了四胎都没能找到指腹为婚的对象,加之随着绣儿的出身,怕祸及自家,方圆十里的乡亲都没人愿意跟绣儿定亲,这可愁坏了安家所有的人

  安大朗四处托人找关系,想给绣儿定个婆家,希望喜事能驱除绣儿身上的霉运跟煞气这一找,便是足足找了九年,才算找着了正主红树村的庄达年,有次挑货赶集到镇上去卖,谁知在路上被毒蛇咬了晕倒在路边,被碰巧经过的安大朗救回了一条命,两人结成了把兄弟

  庄达年有个儿子,比绣儿大两岁,自幼聪明伶俐,三岁能吟诗,五岁能做词,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几年前安大朗曾私底下让媒婆上门提过亲事,不想被庄氏用扫把打了出来,破口大骂说安家的妖孽别想来祸害她的儿子

  为报救命之恩,庄达年备了份厚礼特意感谢安大朗安大朗脑筋突然一转,不但没收他的谢礼反而提了两家结亲的事,说是拜把子换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今儿来个亲上加亲庄达年倒跟苏慧茹的性情相差无几,对封建迷信之事压根不信,反倒是庄氏闹得厉害,说安家没安好心庄达年费了好一番功夫最终说服了妻子,让两家娃娃定了亲

  定亲那天,绣儿第一次看到了庄达年的儿子,那是个笑容明朗活泼的男孩,他长相英俊、嘴巴很甜,绣儿绣儿的叫着初次跟哥哥们以外的男孩接触,绣儿还是挺害羞的,不过在他明朗热情的笑容中,胆怯的她慢慢露出了笑容

  他拉着她的手,偷偷跑到溪边玩耍捉鱼,用芦苇叶子给她扎了个草蜢,绣儿笑得春光明媚他是个跟哥哥们一样好的人,以后肯定也会对她好的跟这样的他过一辈子,她很知足

  行定订礼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跪在双方双母面前,交汇的目光相见而笑尽管庄氏的脸色甚是难看,可绣儿开心的笑容无法掩饰在鞭炮声中,她跟他向长辈子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完成了定亲庄家给了块在街市随时可买的廉价玉坠,算是给女方的定情信物

  庄家临走之前,他偷偷给她塞了个东西,自信满满道:“绣儿你放心,等我高中状元以后会将你风风光光娶回家,做我的状元夫人”

  “我不要做状元夫人,我只想你的夫人”绣儿低头,脸嫣红一片,羞得不敢再看他一眼

  “好,我会早点将你娶回家的”

  “嗯”绣儿语若蚊音,“我……等你”

  在庄家父母一再催促下,他走了绣儿羞红着脸奔回房间,烫着脸掏出了他塞给她的礼物,一块核桃核桃上雕刻着名书生,骑着一头驴连夜赴京赶考,翻过核桃的另一面,是书生高中举天同贺的热闹场面

  绣儿忍不住呵呵笑,他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凭着他的才华将来必有一番作为,飞黄腾达是迟早之事

  那晚,安家乐翻了天,绣儿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他们一致认为绣儿定了亲,便能清除妖孽转世的晦气可谁知道,就在定亲之后,庄家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倒霉事,再后来庄家的独生子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脑子跌撞了腿,庄氏拿了把菜刀冲到安家大吵大闹,说安绣儿将晦气转移到庄家,要退婚!

  庄氏陆陆续续闹了几年,由于庄达年的一再坚持,这门亲事最终没有闹掰再后来,安家遭遇了一连串的变故,家破人亡,流浪外乡

  曾经给予自己噩梦的地方,绣儿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早年跟庄家的婚事,也会随着她的离开而烟消云散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跟她有着杀僵尸之仇的庄逾臣,竟然会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一时间,绣儿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庄逾臣

  她静静的躺回地上,火堆的余温透了过来,却无论如何暖和不了那颗心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庄逾臣,无法相信对面睡着的冷血道士,是跟她有着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有着执子之手,自首不相离的那个男人

  不管是她变了,抑或是他变了,陌生的彼此,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天真与热情

  在她设想的人生中,有大哥,有三哥,有粽子,唯独没有庄家没有庄逾臣,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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