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间一草庐

2013-12-14 作者: 疯跑的悍马
  道士毕竟是道士,养气功夫很到家。

  所以即使被凤铁指着鼻尖破口大骂,道士仍然抱着古琴气定神闲地站在岸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凤铁,根本没有还嘴。

  凤铁的嘴角泛起白沫,肢体语言异常丰富地间接问候了道士的一大部分直系旁系男女性家庭成员,最后实在是理屈词穷了甚至把国际油价的下跌和股市的崩盘全算在了倒霉的老道身上。

  “你这个该死的牛鼻子,被我拆穿了身份来历心虚了吧,你看你笑得多假呀!过来打我啊,杀了我灭口啊,你不是世外高人吗?你不是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吗?为什么还不动手?”凤铁骂累了,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弯下腰气喘吁吁地休息。

  道士仍然笑呵呵的说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吾师教导贫道可以刻行一生的至理,所以贫道整日盘坐于潭中瀑下,或抚琴,或冥思,时有所感所悟便欢喜不已,乃不至愧对先师之教诲。”

  道士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才我观小友虽言语粗俗,举止激动,但小友对贫道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小友内心至深处压抑了一股抑郁之气久久凝结,不知为何待见到贫道后才得以宣泄罢了,所以贫道以不争之道应对小友的忿怒,不知贫道说的可对。”

  凤铁无语。

  细细想来,道士的这番话虽然文白夹杂,酸涩至极,但是确实把凤铁的内心剖析的淋漓尽致。

  自从凤铁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以后,内心其实一直是有些孤独的。骤然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灯红酒绿的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充满了魔法、战争和阴谋的绿海大陆,一路走来尽是危险和坎坷,此行更是背负了家族的盛衰兴亡,凤铁一直紧绷着神经从未真正放松过。

  直到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几乎可以肯定也是从自己那个世界穿越来的同伴,凤铁确是激动得忘形了,才会有刚刚那番夸张的举动。

  冷静下来后,凤铁弯下腰向道士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阁下,刚才是我冒犯了。”

  道士老怀大慰,抚须呵呵笑道:“小友不必多礼,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道士邀请道:“贫道看小友对音乐的造诣也很深,不如我们到贫道的微寒草庐一叙如何?何况日已过午,就让贫道做个小东,款待众位一顿粗茶淡饭,略尽地主之谊。”

  凤铁欣然应诺,二人越过众士兵并肩向草庐走去。

  两人一边走路,道士随口问道:“你我二人交谈已久,贫道尚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我来自火马王国的铁匠世家奥德赛家族,是王国刚刚册封的男爵,我叫做凤铁。”凤铁得意地显摆到。

  道士对凤铁的什么男爵头衔并不感兴趣:“哦,原来是凤铁小友,贫道在这里居住的久了,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名姓,不过这周围的人都叫我做阿比盖尔老师。”

  凤铁心想我早知道你是阿比盖尔了,这梨花山谷的特征这么明显,那个侏儒还管你叫先生,你又是山谷里最能装逼的一个老不死的家伙,你不是阿比盖尔谁是?虚伪的混蛋,明明和我一样是穿过来的嘴里就是死不承认,看本少爷一会儿如何揭穿你!

  尽管心里暗骂不止,凤铁还是哈哈一笑,嘴里说着久仰久仰去你家坐坐也行只是你得好好说话不要再说文言文了我小学语文老师死得早我实在是听不明白你说话的内容云云。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一边闲扯一边走到了凉亭旁边。

  “拉贝洛尔,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尤兰达去哪儿了?”阿比盖尔向聚精会神、浑然不知有人接近的矮人书童问道。

  矮人书童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和凤铁一行人站在一起的阿比盖尔,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跑过来向阿比盖尔施了一礼。

  “回先生,尤兰达说说这个月的功课已经做完了,你在潭中打坐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闲得无聊就先回去了。”

  “啊?”阿比盖尔闻言大惊,“这死丫头又发春出去野去啦,我靠,中午饭谁做呀?”

  “啊?”凤铁众人眼见刚才那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满嘴胡柴的粗鲁吃货,不禁下巴掉了一地。

  阿比盖尔感觉到失态,赶紧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神态,有些尴尬死朝众人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刚贫僧犯了嗔戒了。”

  凤铁大讶:“你不是道士吗?怎么又改成贫僧了?”

  阿比盖尔的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螃蟹,讪讪地解释道:“贫僧,哦不,贫道有点,有点那个人格分裂症,对,就是人格分裂症。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个是贫道的哥哥,他是一个和尚,嘿嘿,嘿嘿,现在贫道又回来了!”

  凤铁心中暗笑,你这个老玻璃不要起脸来简直和我同出一辙啊,就连找借口的方式都这么的相似,还说不是穿过来的,谁信呐!

  看着众人鄙视的眼神,阿比盖尔赶紧借吩咐矮人书童去准备午饭来打破尴尬的气氛:“去吧拉贝洛尔,准备十几个人的午饭,让我们好好的款待这些贵客。”

  矮人书童领命自去准备饭菜,阿比盖尔趁机邀请凤铁到草庐中休息。

  十几个士兵在草庐外休息警戒,熊大则站在凤铁旁边陪侍。阿比盖尔和凤铁两人对坐在只有草席和矮桌的草庐中,却气氛凝重地再没有一句对话。

  良久,阿比盖尔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继续问刚才的问题:“男爵阁下,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你是怎么知道我弹奏的曲子叫做高山流水的?”

  凤铁示意熊大先出去。

  熊大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凤铁,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走了出去守在门外不让其他人靠近。

  凤铁没有回答阿比盖尔的问题,反而正色反问道:“那么不知阿比盖尔大师又是跟谁学会弹奏这首曲子的呢?”

  阿比盖尔盯住凤铁的眼睛许久,凤铁也毫不眨眼地盯住阿比盖尔,目光恳切而充满期待。

  阿比盖尔收回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从你看见我开始情绪就开始失控,你表现出来的行为看似鲁莽实则充满了惊喜,这些情感都是发自你的内心的,我修炼了老师交给我的天人合一之道快一辈子了,我相信这一点我不会看错。”

  凤铁用力点点头:“我用我的荣誉和生命发誓,你的确没有看错。”

  阿比盖尔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和回忆:“然后你叫出了我所弹奏的曲子的名字,还有你和我谈论的有关琴艺的知识,我开始确定,你和我的老师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你们那里很远吧,老师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回过故乡,每次谈论起故乡都泪流满面。”

  阿比盖尔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断地质疑我,刺激我我也毫不动气的原因,因为我真的不是从你们那里来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老师交给我的,从三十五岁开始我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山谷里,从未踏出过一步。”

  听到这里,凤铁已经渐渐亮起来的眼睛又逐渐黯淡下去,但是他还是急迫地问道:“你刚才说你的老师还活着的时候?他死去很久了吗?”

  “是的。”阿比盖尔悲伤地说道:“已经十年了,我听从老师的遗命,把他葬在那株年龄最大的梨树下面,这十年来,也不知道老师是否一直能够嗅到梨花的香气,这是他最喜欢的。”

  凤铁用手指轻叩草席数声表示哀悼和安慰。

  阿比盖尔从悲伤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问到:“你也是从老师的故乡来的,对么?”

  “是的。”凤铁回答。

  “那个地方美吗?”

  “很美,可是很遥远,遥远到无法想象。”凤铁轻轻说道,“你的老师一直到死也没有机会再回去过一次,我也是,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此刻阿比盖尔已经完全相信了凤铁的话,这无关于他用自己修炼的功法去探测凤铁说话的真实性,而是他通过真诚完全看到了凤铁真实的内心。

  “你们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都很渴望回去吗?这很矛盾的。”阿比盖尔不解地说道,“可是我的老师还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四海为家。”

  “恩。”凤铁点点头,“我们的确都很渴望回去,特别是我?”

  “哦,你一定和我的老师一样很想念自己的妻子吧。”阿比盖尔恍然大悟。

  “不!”凤铁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在家乡没有妻子,我只是想念我的老师们,她们有的姓苍,有的姓饭岛,有的姓小泽,你是不会懂得的。”

  “说的也是。”阿比盖尔的脸色又忧伤起来,“我才失去了一个老师就伤痛欲绝到这般地步,何况你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你的命真苦啊!”

  “是啊!”凤铁狠狠揪着地上的草席,咬牙切齿地恨道:“这个该死的地方连快播都没有,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好了,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哭一会儿,呜呜呜呜呜呜!”

  阿比盖尔走出门口拍了拍熊大的肩膀:“进去吧,劝劝你们的男爵大人,他实在是太苦了!”

  “苦?”熊大有些不解,“我家少爷有什么苦的?”

  阿比盖尔长叹了一口气,用同情至极的眼光向屋内还在失声痛哭的凤铁望了一眼:“他家里死了很多人,你还是进去劝劝吧。”

  作者的话:

  兄弟们,给点力呗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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