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美酒清歌

2014-01-27 作者: 段小舞
  第十七章美酒清歌

  第十七章美酒清歌

  梳过了头,又洗了手和脸,小四明显精神了许多,神采奕奕。青鹅无事,掀起棉布窗帘来眯眼看天,模样悠闲,楚楚动人。小四看着她窈窕的身形,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不禁瞧得痴了。这时帐帘外有个兵士说道:“青鹅,梁王殿下差我来问你,贵客是否梳洗完了?要你带着他去梁王那里。”

  青鹅淡淡应道:“好的,我们这就去。”

  小四问道:“去哪里啊?”

  青鹅笑而不答,拉着小四出了帐子一路向南走去。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温暖,两人走了一会儿,已来到大营的尾部,这里地势略高,最后面是一道不高的山岗,文殊奴在岗下独坐,石桌上摆放着各色食物与几坛子酒。见到二人微微点点头,青鹅施了一礼后乖巧的立在了一边。文殊奴招呼小四过来坐下,又一挥手,身边守卫的士兵立即远远退开。

  文殊奴道:“义兄昨晚睡得可好?”

  小四伸了个懒腰,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睡得舒服死了!”

  文殊奴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小四答道:“没什么大碍了!你这里的郎中医术很高明呢!”

  文殊奴一笑:“那样最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文殊奴双眉紧缩,闷闷不乐。小四问道:“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文殊奴道:“义兄,昨天我们只谈了一半,今天在这里,我索性把心里话全部告诉你!”

  小四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在吃喝,肃容听他诉说。文殊奴叹了口气,道:“义兄,你知道吗?我想杀人!”

  小四吓了一跳,忙道:“兄弟你要干什么?你贵为契丹梁王,谁又敢惹你?”

  文殊奴喝了一大口酒,胸前被酒水弄湿了一片却浑然不觉,抬头盯着小四问道:“义兄,你可知道我大契丹国中,谁最飞扬跋扈么?”

  小四想了想,说道:“还能有谁?宋王耶律喜隐那家伙呗!”

  文殊奴眼睛一亮,惊喜地道:“义兄你认识他?”

  “当然!腊月二十三那天他还去我家山庄找茬呢!”

  文殊奴恨恨地道:“这老禽兽前几日上表说,要我父皇加封他为于越,实在是无礼之极!”

  小四不解地问:“于越是什么?”

  文殊奴道:“这是我大契丹除皇帝在最高的官职,虽然没有任何实际权力,但却是名誉甚高。自太祖皇帝开国至今,只封赏过三人。他耶律喜隐何德何能?竟会厚颜无耻地讨要这个头衔!我母后没有答应他,他居然跑到营帐中大吵大闹,所说的话难听之极,将我父皇母后全然没有放在眼里!小四哥哥,我真想一刀杀了他!”

  小四回头看看立在一旁的青鹅,却见她低垂着头,脸上毫无任何波澜。文殊奴道:“没有事,青鹅姐是我和母后的心腹,小四哥哥不要担心。”

  小四笑道:“既然是心腹,就不必有尊卑之分了,青鹅姐姐你也过来坐,我们一同喝酒!”

  青鹅却目光一闪,含笑不动。文殊奴招招手道:“青鹅姐,小四哥哥说得对,此处没有外人,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喝酒。”

  青鹅这才撩裙坐下,从容地给二人倒满酒碗,自己却只倒了一点。小四端起酒碗说道:“兄弟,我知道你的心事了。昨晚我给你讲的贾家搂四十六友结拜的事你还记得吗?我们既然已经结拜,就不必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家少主人韩德让对我说,是男人应当有所作为!”

  文殊奴眉头一挑,赞道:“说得好!是男儿就要有所作为!哥哥,我们干了!”两人碰了下碗,仰头喝掉,文殊奴将铜盆里的奶酪全部扔在了桌上,把黄铜盆递给青鹅,“青鹅姐姐,给我们兄弟唱支曲吧!”

  小四顿时来了精神,喜道:“早就听潇潇说青鹅姐姐曲子唱得好,今日有幸正好听听!”

  青鹅淡淡一笑,拿起筷子敲打着盆底,目光如秋水流转,款款唱道:

  “男儿当自强,金戈铁马走四方。

  寂寥独浸,意兴飞扬,烈风弯刀挥斥斩苍茫!

  男儿当自强,狂沙折戟头亦昂。

  战马悲吟,鬓发染霜,银剑吴钩炫舞动八荒!

  男儿当自强,碧血江天侠骨香。

  英雄美人,缠绵跌宕,洗尽烦忧浮生自当狂!

  男儿当自强,独啸苍穹世无双。

  妾自抚琴,俏理红妆,霓裳羽衣杯酒醉君王!

  持壶觞,倾烈酒,一轮红日一山岗。

  歌不尽江山如画,说不完侠骨柔肠。

  傲气凛,剑如霜,男儿当自强,

  一曲清歌一缕狂!”

  青鹅的嗓音略显沙哑,底蕴悠长,这支雄劲的曲子被她唱得婉转豪迈,小四与文殊奴听得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文殊奴鼓掌喝彩道:“好曲子,真是好曲子!”

  “男儿当自强,一曲清歌一缕狂!”小四由衷地赞道,“好一首男儿当自强!”

  青鹅面容微红,含笑不语。小四道:“好兄弟,今日这酒喝得着实痛快!”

  文殊奴却忽然严肃地道:“哥哥,今日我有事求你希望你一定要答应!”

  小四颇有不悦,说道:“兄弟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事便说,什么求不求的,太客套啦!”

  “我要诛杀耶律喜隐,哥哥你可敢助我?”文殊奴盯着小四道。

  “这事我早就猜到了。我只是担心,那耶律喜隐势大,手下众多,你我不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所害。”

  “这个我也想过,只要我们出其不意,一击必杀!我乃契丹梁王身份,别人谁敢说什么?只要能杀了那老禽兽就好!”

  小四低着头沉吟一下,说道:“兄弟你可想好了?”

  “当然!我是非杀他不可的!”

  “好,我答应你!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了,我是一定会帮助你的!”

  文殊奴满意的点点头,道:“正月十五,我们耶律家族会在木叶山的始祖庙里祭祖,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下手罢!”

  小四爽快地道:“好的,我记下了。”

  大年初三,隐龙山庄,内宅深处。

  屋内气氛一团沉闷,在座之人均面沉似水,一语不发。凌万钧背着双手在地上走来走去,少有的焦躁不安。旁边端坐的着那南朝的一道一俗,身后面,正是韩氏父子。

  凌万钧突然收住脚步,回头对那南朝二人道:“王薄兄,灵书道长,此处不易久留,你们二人还是速速离去。明日我便派人护送那沈重道回宋,你们二人与他们同行,混在车队中不易被人发觉,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中年雅士王薄郑重地道:“听凭万钧老弟安排就是了,只是山庄上现在暗藏危机,那耶律喜隐屡次来庄上寻衅挑事,迟早是个祸端,只怕日后要增加许多变数.”

  凌万钧道:“现在先不去管他,你们能平安脱身是要紧的,至于唤龙祠堂那里,有老燕他们守护,估计不会生出什么意外。德让堂堂的彰德军节度使身份,耶律喜隐再怎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的。”

  王薄道:“凡事想到最坏,做到最好。万钧老弟,我们不能出一点纰漏!”

  凌万钧点头称是:“王兄放心吧,若祠堂受一点破坏,我凌万钧愿以死谢罪!”

  灵书道长呵呵一笑:“万钧老弟说得哪里话?以死谢罪不可取,竭尽全力就是了!”

  王薄也笑道:“万钧老弟,保护祠堂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才对。想想我们卧薪尝胆二十几年,为的就是青龙飞天的那一日,到时候,我们论功行赏把酒言欢,怎么能少了你呢?”

  凌万钧摇头苦笑:“我不想抢功讨赏,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知足了。”

  韩德让忽然道:“凌叔叔,你带我到契丹之地,抚养我成人,保我柴家血脉,又助我建功立业,此番大恩永世难报!”

  凌万钧摆摆手:“好了,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只要你记得自己的使命,努力将它完成就可以了。”

  灵书道长笑道:“贤侄现在身居高位,对我们行事是大大的有利。只是希望你能以大事为重,莫要因儿女情长而误了你凌叔叔二十年的心血。”

  韩匡嗣叹息一声,说道:“德让,你我虽为父子,但实属君臣,这二十年来我目睹你长大成人,如今你英伟勃发,令我好生安慰。只是你与那萧绰绝非同一类人,不可再与之纠缠下去,此番孽缘早该了断。大丈夫行事不要拖泥带水,希望你能明白我等的苦心。”

  韩德让低着头不说话,心中羞愧难当。他自###由凌万钧从中原带回,每日里耳提面命,听得最多的就是复国大业,因此刻苦学习文武韬略。韩德让,幼时的名字却叫柴熙让,是大周世宗皇帝的五子,恭帝显德七年,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以点检之身逼迫周恭帝柴宗训禅位,开创了赵宋江山。幼时目睹家中皇室剧变,内心中委实惊骇无比,宋太祖虽对他柴氏一族不忍加害,但也终日忐忑如履薄冰。凌万钧、王薄、灵书道人等大周旧臣不甘心就此断送周室江山,因此冒险将柴熙让从中原带到塞北之地。凌万钧修建隐龙山庄,抚养旧主血脉,后结识了韩匡嗣,便招之山庄,让熙让改姓认父,混淆视听,只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振大周昔日辉煌。韩德让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但与契丹娘娘萧绰之间却是斩不断的微妙关系,欲罢不能,每每想来均是爱恨交织。如今被灵书道人提及,心头忍不住一阵羞愧,低下头来久久不语。

  凌万钧肃然道:“德让,想当年我一念之差答允你与萧绰定下亲事,但世事难料,如今她已经成为契丹皇后,你就不要再苦苦痴候!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该以家国天下为重!你如果一味的痴迷下去只会令我等旧臣失望!”

  韩德让背上冒出阵阵的冷汗,讷讷地点头道:“凌叔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正说话间,外面人影闪动,一个大红的身影奔进内宅,高声叫道:“爹爹,你们在干什么呀?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小四哥哥?”语声清脆,如珠落玉盘,正是凌潇潇。
关闭